在知名日剧《胜者即是正义》(LegalHigh)中,由堺雅人饰演的律师古美门在法庭巧舌如簧,常常以压倒性优势赢得一场场看似毫无胜算的官司。
日剧「Legal High」
那么,在现实中的日本,打一场官司,又是什么样的呢?
首先,其流程极其漫长。
在日本打一场官司,快能出结果至少要半年左右,至于关系复杂、不太明朗的官司一般来说都得持续两三年。
关于平均审理时长的统计(数据截止至2017年)
为什么这么慢?
这就得说一下日本的司法程序。
打一场官司一般分三个程序:
个程序叫辩论程序,实际上就是双方的代理律师在法院交换各自的书面材料。以此为起点,双方今后再把各自的想法一点点分解开来继续讨论。
既然叫作「辩论程序」,是否就是电视剧中那种剑拔弩张的口头辩论呢?
其实现实中的这个环节相当无趣,双方律师在辩论程序只要交换一下书面材料就行了。在这个阶段,原告和被告都没有发言权,全部由双方律师代为发言。
在许多日本文娱作品中,庭审充满了夸张的戏剧性,但现实的审判流程则大为迥异
偶尔用到口头表达,也不过是把书面材料简要地念出来。
诉状和答辩书交换完毕后,就得决定下一次庭审的日期。
这时,法庭上才会开始出现一些「人话」,法官需要和双方律师商量,挑出一个三方都有空的日子。
关于庭审日期,快只能做到一个月进行一次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法官就很清闲,相反,这正是因为法官和律师们都太忙了。
就拿东京地区来说,每个法官手头一般都有200多件诉讼要处理。也正是因为太忙,很多法官在诉讼的初期阶段基本上不怎么做准备,只能等双方律师有过几个回合之后再把材料汇总起来一次性看完。
有时候如果运气差,比如遇到国家法定的黄金周、7月份法官的法定假期,两次庭审之间的时间会拖得更长。
如果庭审期间辩护律师迟到,或者干脆没来就更倒霉了。
因为法庭不会等任何人,哪怕是因为交通堵塞等不可控因素,时间一过法庭里就没人了,那就只能等下一次庭审了。
日剧中的庭审场景
在日本,从诉讼开始到一审有时可能会花上好几年的时间,这主要因为总是有人想把官司的时间拖长并且往往能得逞。
道理其实很简单,因为拖延时间总是能对一方有利。
比方说原告希望被告在房子到期之后尽快归还,而对于被告来说,自然是官司打得越久自己就能在房子里住得越长。
也正是因为打官司容易一拖再拖,大量的官司终才以当事人受不了漫长的诉讼而以和解了事。
和解程序是辩论程序之后的程序。
和解程序又分两种情况,一种是初期阶段的和解,另一种是在判决结果下来之前的和解。
目前在日本,有近八成的诉讼终都会以和解了结。
根据2017年的统计数据,36.7%的案子以原告撤回诉讼等形式了结,36.7%的案子以和解了结
前者通常比较糟糕,因为法官还没怎么来得及看诉讼的书面记录,也还没好好想过怎么处理这件诉讼案,就想早早息事宁人,这种处理是比较不负责任的。
如果是判决结果下来之前的和解,则表明法官已经开始考虑让哪一方赢了。
一般来说,法官会先找来他打算让其胜诉的那一方,然后询问:「官司再打下去有可能会打很久,要不要就这么算了呢?」
有经验的律师遇到这种情况会明白法官这是要让自己这一方胜诉,就会提醒当事人。
糟糕的一种情况是法官在下判决之前都还没想清楚到底让谁胜诉,并且双方始终僵持不下。
这时很多法官会分别和原告、被告说「再打下去你会输」,然后劝双方都让步。
虽然这只是法官裁决时使用的一种技巧,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往往能起很大的作用。
哪怕是一直以来都对胜诉有很强信念的当事人,听到这种话之后也一定会很失落。毕竟和终落得满盘皆输相比,在这时多争得一些利益也是好的。
而且这时,即便辩护律师已经看穿了法官的手段,也很难把实情告知当事人,毕竟,这会影响自己在当事人心中的形象……
日本律师的徽章
如果诉讼进入了和解程序,就要花费很多时间,一般来说一年的和解交涉都算是正常的。
为什么法官要劝当事人和解呢?
这主要是因为法官自身的工作异常庞杂。
身为法官,首先要做的就是收集当事人的意见。万一碰上那种千头万绪的棘手诉讼,光是各位证人提供的证据就够多了。
而法官要做的就是一行行阅读速记下的笔录,甄别哪些证据能够支持原告或者被告的哪些说法。
这些证言到底是真是假,也需要法官自己来判断。
接下来,法官还得把证人们口头说的内容全部整理成书面文字。
整个过程的工作加起来工作量相当大,如果当事人能够达成和解,法官就能省下很多精力。
从另一个角度来看,达成和解对于当事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。
因为在日本,经常会出现判决下来之后双方仍然不满意的情况,这时除非法院强制要求,很多当事人会因为无法接受判决结果而拒绝赔偿。
与之相比,和解之后顺利履行判决的可能性要大很多。
之后,便是询问证人的环节。
和前两个程序相比,这个环节比较直观。
首先会由一方的律师向证人提出各种问题,证人予以作答,接着由另一方的律师对证人进行询问,后再由法官进行补充询问。
证人询问环节
证人询问会进行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,法官需要专注地聆听。
这个环节也相当耗时,因为往往不止一个证人,如果证人迟到错过庭审,可能又要拖几个月。
因此,现在日本的法院都要求律师尽可能减少证人数量。因为如果证人达到五六个,这场官司通常就得拖上好几年。
在走完以上三个程序之后,就到了判决环节。
不过,在这个环节,律师和当事人往往不会到场,而是之后再打电话询问结果。
真实的现场情况很